可是灾难还远没结束
两个礼拜后的一天下午我去电信缴话费,在平和堂门口意外地碰到了小林,
一身洋装,青春逼人。我看着她无限感慨,年轻就是好,多大的伤害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走出来,不象我,至今都在地狱里徘徊。经过上次的事,我和小林意外地成为了朋友,经常联络,有时侯还在一起吃饭逛逛街什么的,这大概是这场劫难我唯一的收获。这次碰到她,她说刚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是一家跨国大公司,她应聘总裁秘书,看来很有希望,公司对她的印象很好。我忙对她表示祝贺。她就热情的邀我和她共进晚餐。
我们去了五一广场附近一家很有情调的西餐厅,我说用不着那么破费的,随便找一家小馆子就可以了。“那怎么行呢,那太不上档次了,表达不了我的诚意。”小妮子笑着拉我进去坐下。
“可你才找到工作啊。”
“正因为找到工作才请你呀。”
我忽然想起米兰可能也正在找工作,于是问:“现在工作很难找”
“还好,我去了几家公司面试都通过了,是我自己不太满意那些公司才一直挑到现在,”小林自信满满地说,“做我们文书这一行的,除了学历,年龄很重要。”见我低着头没出声,情绪很低落,她赶紧换了个我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哦,对了,上个礼拜我去看了耿老师,他已经出院了,恢复得不错,就是又瘦了不少。”
我抬起头,剜心的剧痛又阵阵袭来
小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想必是我的样子触动了她,让她忍不住想给我点安慰和温暖,伸过手来握住我冰冷的手,“别难过了,去找他谈谈,只有我知道他对你的那份感情有多深”
“我们没得救了。”
我摇着头,抓紧她的手,象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没去试过,你怎么知道就没得救了呢”
我还是摇着头,哭了起来。小林给我递过纸巾。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并没有阻止我哭泣,她知道这个时候让我哭出来可能还好受些,等我哭得差不多了,情绪稍稍平静后才轻言细语地给我安慰,劝解我。分别的时候她送我到路边,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还有耿老师又找了个新助手。”
“是吗”
“是的,我没见过,但听说挺漂亮。”
小林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明显的掠过一丝痛楚。
我怕拍她的肩,“忘了他,我们都忘了他”
华灯初上,我一个人游魂似的游到家,心里空落落的,很早就睡了,可是天快亮了都没睡着,失眠的恶疾缠绕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这阵子失眠得尤为厉害,我几乎已经记不起睡个完整的觉是什么滋味了。
第二天头疼得实在没法上班,一直睡到下午才勉强下楼去买点吃的,回来的时候正赶上邮递员送包裹,可能是春节耽搁的。拆开一看,是那张光碟勇敢的心,里面还夹了张小卡片,是耿的笔迹:还记得这颗勇敢的心吗等你的消息再看日期,1月25日,那不是春节前吗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响就裂开了,眼前一阵迷乱,仿佛进入一个黑暗拥挤的隧道,刹那间五脏六腑都被挤得错了位。勇敢的心,我还有这颗心吗错过了,墨池,我真的错过了啊
其实我是知道的,无论承受多大的打击和伤害,我和他其实一直都是两心相通彼此呼应的,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他,失去他,我就只能到奈何桥上去等他了,我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躯体躺进坟墓,漫漫长夜,我在坟墓里辗转难眠,没有他的陪伴,我就只能独自忍受无边无际的凄冷和哀痛
这么想着,我不顾一切了,拿着那张光碟夺门而出,在门口打了辆车,直奔碧潭花园。我要见到他,必须马上见到他
可是他不在,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多久都行。我先是在门口等,因为没地方坐,我站得腰酸背痛,只好下楼在小区的花园长椅上等。一直等到半夜,他终于回来了,我看见他的车驶进小区,忙追了过去,车停下了,他走了下来,跟他一起走下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我看着那女人,目瞪口呆。米兰
“你怎么在这”他傲慢地看着我。
我看看他,又看看米兰,顷刻间手脚冰凉,血液一下子倒灌进心脏,慢慢凝固,凝固,我觉得我就要死了
“她现在是我的助手,用不着我介绍。”他关上车门,很不客气。
“考儿,你好,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米兰微笑着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我,礼貌而生疏:“真对不起,这阵子太忙了,也没空去看看你,你不会介意”
镇定我提醒自己必须保持镇定,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流露自己的懦弱。
“你辞职也不跟我说声,害我和樱之都担心你。”我吃力地笑着说,整颗心都在燃烧,而身体却象被扔进了一个冰窟,冷得浑身打颤。
“谢谢”恍惚中听见米兰在谢我,客气得让人毛骨悚然,“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我真是幸运,哦,对了,我过两天就搬过来住,麻烦你跟樱之说一声,我不太好跟她说,怕她有想法,我的房子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没关系的。”
搬过来住和耿墨池住我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说完了没有我要回家洗澡了。”耿墨池很不耐烦。
“真是的,人家这么久没见面了,多几句也不行啊”米兰撒娇道,“你先上去,打了一下午的高尔夫,你也确实累了。”
耿墨池扫了我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招呼也不打就自顾上了楼。我看着米兰,虚弱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半个月啊,也是很巧啦,我从杂志社辞职后去找工作,正好有一天碰到了墨池,他知道情况后就要我做他的助手,他原来的那个助手刚被炒了,身边缺人手,我就答应了他,”米兰兴高采烈地说着,笑容妩媚,但那张涂满脂粉的笑脸在黑夜里感觉象个狰狞的巫婆。见我没吭声,她又继续说:“我原本也只是想和他保持工作关系,可是当他助手没两天,他就忽然说,其实他一直很喜欢我,如果我不介意他以前的事,就跟他一起生活,我开始没答应,可他又是送花又是打电话的,我也就考儿,你不会介意”
明白了,他在报复我,她也是好象又不明白,他的心怎么能如此恶毒,即使不再爱我,难道一定要让我象现在这样听一个巫婆说话吗
如果可以,我想我会跑。但我不能因为这是我的宿命,爱或恨,死亡或毁灭,是我的我就必须承受,就算他已经变成了魔鬼,我也要他亲眼看到,为了我的屈辱我的自尊,我不会轻易地被打倒
于是我盯着那张狰狞的假脸,突然眉开眼笑:“不会,我干嘛介意,你们很般配的,你们是天生一对,天生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