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呆了,从不知道耿墨池还有这样的故事,只是我有点悲哀,我怎么只能当别人的替代品,我这辈子就只有当替代品的命想必我的脸色很难看,耿墨池马上注意到了,拍拍我的肩膀说:“你不要太多心,虽然你很像安妮,但你们并不能相互替代,你们都是独立的整体,是除了我母亲外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叶莎呢,她不重要吗”我忽然问。
“她当然也重要,但我们从未走入过彼此的内心,”耿墨池的目光游离在湖面,陷入沉思,“不能说我对她没感情,但那仅仅是感情,而不是爱情,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在一起很平静,从未吵过架,她是个温顺的女人,也很优雅高贵,什么都顺着我,从不在我面前表示她的意见。所以有时侯我很烦她,说她太没自己的见解,她也从不跟我顶嘴,我也就不好太要求她什么我一直很尊重她,却从未把自己的心给她,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郁郁寡欢,老是吵着要回新西兰,后来我工作越来越忙,她也就越来越郁闷,直至得了抑郁症,后来就出事了”
“这不能怪你,”我安慰他,“你们错就错在婚姻,你们不适合婚姻,因为你们没有爱,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很可怕的”说到这我突然打住,他们的婚姻没有爱情,难道我的婚姻就有吗
耿墨池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微妙变化,他也没再说话,眼睛始终盯着湖面。这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绚烂的晚霞将整个湖面染成了红色,湖像着火了般,燃烧着狂热的激情。那些水鸟也要归巢了,扑腾着翅膀掠过湖面冲向漫天彩霞,湖边的鸟鸣声一时间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我站起身,忽然说:“这湖应该有个名字的,你说对不对”
“那你就给它起个名字好了。”耿墨池看着我说。他的样子好迷人,风吹动着他的头发,轮廓分明的脸衬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出莫名的性感,我的心一动,走上前捧着他的脸说:“我有个名字,你看怎么样”
“说来听听。”他也就势抱住我的腰,将脸贴在我的胸前。
“就叫玛瑙湖。”
“玛瑙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他很不老实地把手伸进我的衣内,心不在焉地问。
“我上中学的时候看过席慕容的一部诗集,里面就有一首诗叫飘泊的湖,写的正是一个叫玛瑙湖的地方,很美,我一直记得。”我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他竟然把我的上衣掀起来了,一边亲吻我的乳房一边把手伸到我背后抚摸,我呼吸急促起来,继续问:“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可以,你取什么名字都可以,”他含混不清地跟我说,“不过我觉得最好就叫鸳鸯湖,通俗易懂又形象”
“讨厌”我笑骂,大口地呼着气,他将我一把搂住放倒在湖边的草地上,狂热地亲吻我,引诱我,肆无忌惮地撩起我的情欲,但我还是有些抵制,低语道:“别,别人会看见的。”
“看见就看见,就当是欣赏人文景观好了。”他不管我,将我放倒在草地上,粗声粗气地说:“我早就想要你了实在忍不住了”说着就解开了我厚厚的毛衣。
天好蓝啊,我的手抓着湖边的草,感觉全身发麻,体内的震动一阵高过一阵,他被这始料不及的震动推到了痛苦快感的极点,身体一阵痉挛,然后紧紧抱住了我。
这时候天色渐暗,湖边的鸟儿也都所剩无几,耿墨池拉我回去。我却还是依依不舍,他就说:“明天再来嘛,相机的电用完了。”我点头,却又心头一动,掏出手帕,在湖边捧了把泥土用手帕包好。他问我这是干什么,我说我要把我的前生带走,我丢了前生已经很久,我不能再让她流落天际了。
耿墨池面露惊讶,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不定。
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路上就再也没说一句话。
我忽然被一种完全陌生的情绪笼罩着,这情绪不是来自我本身,而是来自身边的耿墨池。我感觉他内心起了某种变化,很微妙,就像之前看过的喀纳斯的湖面,一会儿色彩明朗,一会儿颜色深沉,一会儿清澈见底,一会儿深不见底,他的心总是这么变幻莫测,比天池平静,比喀纳斯湖激动,比塞那木湖狭隘,比天鹅湖忧郁
很奇怪,离开湖边后,我们返程的方向突然明朗起来,草色也渐渐泛黄,气温骤降,眼前又恢复了寒风萧瑟,黄草漫天的苍凉景象。
“真是见鬼了。”耿墨池觉得匪夷所思。
终于在晚上回到乌市的银都酒店,我们跟当地人谈起了那个湖,他们一脸迷惑,都说他们在本地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那样一个湖,连听都没听说过。我不信,跟他们争论,一遍遍地描述那个湖的样子,他们还是坚持说没见过,还说已入冬,新疆的草原不可能是绿色的,水鸟也早已南迁,更不可能有鸟儿欢腾水面的场景出现。后来我们又问了好几个导游,他们也都说没见过,我说是不是你们没去过漏掉了那个地方呢。他们大笑,说他们天天在这地儿打转,别说是个湖,就是个耗子洞都漏不掉。我还是不信,耿墨池就说明天再去一趟那湖,照几张照片就是了,有了照片他们不信也得信。我只得作罢,但夜里睡觉却很不踏实,满脑子都是那个湖。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催耿墨池上路,我们开着那辆吉普车又是一路飞奔,但奇怪的是,无论我们如何凭着记忆去寻找,都没有再见到那个湖,我的心悬了起来,难道昨日所见只是幻觉,怎么可能是幻觉呢我不甘心,又接着找,可找来找去都在原地打转,耿墨池就说不能再这么找下去了,再这么找汽油耗完了就麻烦了。我哭了起来,说怎么可能没有那个湖呢,大白天的我不可能是在做梦。耿墨池拥住我,叹道,佛书上说,凡事都讲个缘,不仅是人跟人,人跟事物也是一样的,有缘就能见到,缘若尽了,哪怕是近在咫尺也见不到。我无语,我不信什么佛不佛的,但我真的很伤心,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哭,真有一种遗弃了亲人的剜痛。
老邓知道了我们的奇遇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但他相信我们所见,因为这种情况以前也有游客遇到过,他还说能见到这个湖是有福之人,是吉祥的征兆,一般人是见不到的呢。
我和耿墨池半信半疑,心里却在想,我们真的是有福之人吗
两天后,我们返程回长沙,趴在飞机的窗户上,我还在寻找那个湖,期望能在高空见到那个湖,可飞机下面是厚厚的云层,什么也看不到。我彻底绝望了,好半天没说一句话,心里开始有点信耿墨池讲的佛的说法,有缘就能见到,缘尽就一切枉然。耿墨池握住我的手,头枕着靠背闭目养神,却又似在开导我说:“缘份是稍纵即逝的东西,拥有的时候一定要珍惜,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的前世就是那个湖,”我没理会他,喃喃自语道,“我一定是在等着谁,用一湖的泪水从前世等到了今生,如果仍然等不到,来世我必还在等,我的来世还是一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