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大步向屋外走去,待走到门帘前,他突然脚步一顿,又回过头来,语调强硬地对方三夫人说:“本王看五侄女的年纪也不小了,三舅嫂,你还是早点把她的亲事定下才好,免得连累了王府姑娘的名声!”说到这里,他的面色阴沉极了,语气中简直是要掉出冰渣子来。
镇南王今日一大早就得了禀报,说是城里传出了王府的姑娘落水被一个男子所救的流言,而且还传得沸沸扬扬。镇南王赶紧让人去查了,这才知道,原来是方家五姑娘在安澜宫落水了……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就变成王府的姑娘落水了。
镇南王当下就气得头顶冒烟,方紫芙败坏了名声,闹得满城风云,却连累了他的女儿,这算什么回事啊!
镇南王没明说是怎么回事,方三夫人听得一头雾水,又不敢去问,但她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是那方紫茉那个小贱人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镇南王!
方三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觉得方紫茉简直就是害人精!没准镇南王就是因为此事迁怒了磊哥儿!
镇南王冰冷的目光在小方氏和方三夫人一扫而过,冷哼了一声,就毫不留恋地挑帘出屋。
一瞬间,方三夫人像是没了精神气,软软地瘫倒在梨花木交椅上,眼眶中再次盈满了泪水,嚎啕大哭。
这下可全完了!
她的藤姐儿沦落为妾,她的磊哥儿又要去送死……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别哭了。”小方氏面沉如水地说道,“王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是有女儿的人,岂能让女儿的名声受累!
冰冷的声音让方三夫人吓了一跳,磊哥儿的事还指着小方氏呢,现在可千万不能再得罪了她。方三夫人连忙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说道:“姑奶奶,我这就回去问问茉姐儿,怎么也要给姑奶奶一个交代的!”
见她表情不似作假,小方氏的脸色稍缓,借口疲累就打发了方三夫人。
方三夫人匆匆地回了府,一进院子,就立刻吩咐一个蜡黄脸的嬷嬷把方紫茉叫过来。
那嬷嬷一听方三夫人的语气就猜到方紫茉要倒霉,忙恭声应了。
不一会儿,方紫茉就款款的来了,只见她挽了一个松松的纂儿,头戴一朵石榴珠花,着一身月白色素面妆花褙子,娇艳中透着一丝柔弱。
“见过母亲。”她恭敬地给方三夫人行礼。
方三夫人许久没有叫起,方紫茉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嫡母,见她脸色一片黑沉,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昨天的事,她回来后没敢跟任何人说,就连她的姨娘都没说!反正,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她是方家的姑娘,等过些日子,事情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平息了。可是看嫡母的样子,莫不是已经知道了?
方三夫人冷眼看着这个娇艳的庶女,本来想着这个庶女容貌出众,必然能对方家有些益处,因此平日里她有些个什么小心思,自己也装聋作哑,没想到倒是把她的心给养大了,也不知道背着自己做了什么,竟然惹怒了镇南王!
“啪——”
方三夫人重重地拍案,讽刺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你昨天做了什么好事?!把我们方家的脸都快丢光了!”
方紫茉脚下一软,立刻跪了下去,俏脸微微发白,讷讷道:“母亲,我也是为了方家啊……”她嗫嚅地把昨日在安澜宫发生的事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遍。
方三夫人的脸色越来越看,听到方紫茉被一个大男人肌肤相亲地自水中救上时,气了个倒仰。好大的胆子!这个小贱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日南宫玥没有收下她,方三夫人本还想着可以另寻机会。方紫茉长得出色,方三夫人相信南宫玥不肯收肯定也是防着她夺宠,一旦萧奕那臭小子见了人后必然会动心。可没想到,还没等到她来谋划,这小贱人竟然就敢自作主张,闹出这样的祸事来!
方三夫人越是不吭声,方紫茉心中越是害怕,支吾着为自己辩解道:“母亲,女儿也是想为母亲分忧,这才……没想到会这样啊。”顿了一下后,她急忙又补充了一句,“母亲,您放心,没人知道我是方家的姑娘。”
为自己分忧?!方三夫人气得直接把手上的茶盅丢了过去,明明是这小贱人心大了,想自己去攀上萧奕!
茶盅落在了方紫茉的肩头上,滚烫的茶水洒在娇嫩的肌肤上,方紫茉痛得轻呼了一声,却是连擦都不敢擦。
方三夫人冷笑了一声,怒道:“不知道你是方家姑娘?现在这件事满城都传遍了,连王爷都知道了!你还真是好大的本事!”
什么?!方紫茉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
方紫茉娇弱的身躯就好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方三夫人厌恶地看着她,不容反驳地说道:“你回去备嫁吧!我会让人叫你那个救命恩人上门提亲的,……三天后就发嫁!”
方紫茉吓得差点没瘫倒,狼狈地膝行了过去,哀求道:“母亲,求求您了,女儿怎么不能嫁这种粗……”
方三夫人冷哼一声,又道:“你不想嫁也得嫁!就算去求你父亲也没用,这是王爷的意思!”就算是方三老爷对这个庶女还算宠爱,也不会为了她去得罪镇南王!
怎么会这样?!方紫茉面如死灰,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好像都被抽空了,瘫倒在地上,眼神空荡荡的。她真是想不明白以自己的绝色姿容怎么会沦落至此呢?
“带下去。”
方三夫人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立刻就有两个婆子上来一左一右地把她架起,拖了下去。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方三夫人反而更加烦躁了。
王爷不肯收回成命,她的磊哥儿可怎么办啊……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方三夫人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愁得眉宇深锁,喃喃地说着:“不行,我怎么也不能让磊哥儿去送死……”
“夫人,”她身旁的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奴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方三夫人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切地朝那嬷嬷看去。
嬷嬷眯了眯浑浊的老眼,对着方三夫人附耳低语。
方三夫人眼中又燃起了火花,频频点头……
于是,镇南王府隔日就得了方家的禀报,说是方六公子方世磊不小心落马,摔断了腿。
当王府回事处的管事如实的把事情禀告给的镇南王后,就敏锐地感受到自家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消息有哪里不对劲吗?管事不安地心想着,噤若寒蝉。
相比下,坐在窗边喝茶的萧奕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笑似的,脸上笑吟吟的,与镇南王的面色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镇南王不耐地挥了挥手,把人打发了下去。管事如释重负,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书房外。
萧奕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盅,似笑非笑地看着镇南王,道:“愿赌服输,父王可要认输?”
听萧奕语气中透着挑衅,镇南王的面色更难看了,却不想这个逆子如此得意,强撑着道:“天有不测风云,这只是意外罢了!”
萧奕挑了挑眉,他早知道镇南王可能会如此托辞狡辩,便又道:“父王说得是,这也不无可能。不如这样?父王,我们再多赌一次?”他乌黑的眼眸绽放出狡黠的光芒。
“怎么说?”镇南王斜眼朝萧奕看去。
萧奕却是答非所问:“大姑母家的宇表兄前日来过军营,想问儿子讨个差事,但儿子没允。”
镇南王眉头微皱,当日的事他自然记得,阿宇不过是想进玄甲军领个校尉罢了,也是自己同意了的,居然被这逆子拒绝了,拒绝不算,萧奕还用了同样的说辞,说他的麾下不要废物。
萧奕笑眯眯地说道:“父王不是觉得宇表兄不错吗?”
镇南王立刻了悟,心道:阿宇一向是个好的,对自己更是恭敬有加,不像这个逆子!而大姐也不似方三夫人这个眼皮浅的泼妇……定会体谅自己的一番心意。
镇南王果断地点头道:“赌就赌!”他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