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不会。俺老桑认识的都是本分人,按了手印断然不会跑的。再说了,东家给的月银那么多,谁舍得走啊?”
手里拿着七八两银子的引介费,桑木匠觉着心头都发烫。他一辈子种地没见过这么多钱,大冬天的他愣是浑身冒热汗。回到住的宿舍,桑木匠更是坐立不安。几个儿子围上来问到底咋回事?他憋了半天才把赚钱的消息给说了。
桑家几个儿子看了银钱,也如他们老爹般不是高兴而是发慌。他们连忙将七八两银子裹了又裹,藏在桑木匠身上。几个儿子还将自己老爹围成一圈,说话都哆嗦。等他们渡过兴奋期,小儿子就忽然开口道:“既然只要能招来人就给钱,那把咱家二叔喊来行不?”
“咱二叔又不是木匠。”大儿子说道。
小儿子却继续说道:“二叔能编箩筐,他用山里采的藤条编的箩筐可好用了,又结实又轻便。我觉着这也是一门手艺吧。东家不说了只要是门手艺就行么?”
“嗤,编个箩筐咋能叫个手艺呢?”大儿子还是否认。“你嫂子也会编,可没人觉着有啥了不起的。”
小儿子受了点挫折,只能扭头看向桑木匠。接着其他几个儿子也都看过来,就连大儿子也带着询问的目光瞧着他。桑木匠双手不停在大腿上磨蹭,拿不定主意。
倒是大儿子开口探寻的问道:“爹,你要不去问问东家?虽说老幺的点子不太靠谱,可若是编个箩筐也算工匠,我们村多少人会编箩筐啊。”
一想到全村老幼都被自己介绍到东家手下干活,那引介费岂不是要拿到手软?桑木匠举起自己的手,他觉着有一百个手指头也数不清啊。只是他老实了一辈子,深怕问错了话反而受罪。
“爹,要不我去问问?”小儿子站起来,自告奋勇的说道。“我也不用去找东家,我找孙老爷子。我觉着那老爷子挺好说话。”
“行。”桑木匠猛一点头,他还特意吩咐道:“你就说咱家亲戚也想来干活,先别提引介费的事。”
“爹,你放心吧。我绝不乱说话。”桑家小儿子得令后出去了。桑木匠就跟其他几个儿子等啊等,结果等到都快天黑却没见小儿子回来。桑木匠担心出事,连忙去林家客栈问。他心想定是小儿子惹出祸事要被责罚,结果。
“你们桑家老幺啊?”由于机构简单,孙老爷子接待了桑木匠,开口就笑呵呵道:“你家老幺是个聪明人啊,他问我们这还要不要工匠?我自然说要啦,只要他能拉来人,啥手艺人都行,我给他算引介费。他响午就出城了,说要回村给东家多招几个匠人来。”
听到小儿子没事,桑木匠心里总算安心。可他一起来的大儿子却急问道:“我小弟又不算木工坊正式员工,他连合约都没签,他也能给东家招工?”
孙老爷子笑了,“不管是谁,只要能给东家招来有用之人,东家都给钱。东家说了,编箩筐也是一门手艺,也算工匠。只要技术好的,男女不限,谁都可以来。就算来的人技术不达标,也给点跑腿钱。”
这等好事,真是闻所未闻!
桑家大儿子又问道:“我们家老幺还没分家呢,这引介费也给他?”
“给他呀,怎么不给?”孙老爷子继续笑道。
“难怪这小子中午不回来。”桑家大儿子扭头就向桑木匠控诉道:“爹,你也不管管老幺。他拿了钱,肯定要分家。”
桑木匠却是一巴掌扇过去,怒声骂道:“你昏头了。现在还想这个?赶紧去你媳妇家,你老丈人编箩筐的手艺也不错,你几个连襟也都拉来,点着火把连夜上路。快去啊。去晚了城门落闸,他们兴许就被别人拉走了。这可都是钱。”
挨了一巴掌,大儿子当即醒悟,其他几个儿子也连忙奔出林家客栈,只有桑木匠自己冲着孙老爷子傻笑。老爷子也冲他直乐呵。
这年头,老百姓都被生活所迫必须掌握多种劳动技能。民间存在着各种工匠,周青峰要做的就是花点银子将他们聚拢起来,产生规模效应。
抚顺城内的工匠大多有固定职业,不容易被招募。可城外乡间则有数量极其庞大的工匠劳动力。就这么两三天的功夫,消息传遍四里八乡,跟着就是潮水般的涌来的一大批百姓。好些人没啥本事,也想来浑水摸鱼。
等到消息越传越广,来的人数越来越多,工匠水平越来越高,周青峰就开始挑剔了。他得给工匠分类,区分等级,区分待遇,安排食宿,建设劳动场所。一切一切都在忙乱中的进行。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望着花名册越来越厚,望着城外一栋栋临时住房被搭建起来,望着成百上千的工匠聚在自己麾下,周青峰站在抚顺城头握拳长笑,“努尔哈赤,老子就不信斗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