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五 消耗战(1 / 2)

永夜君王 烟雨江南 2164 字 2个月前

白城内,千夜的眼睛没闭上多久,就被隆隆的炮声惊醒。他站起身来,从半截断壁向外望去,看见一队血族剑士正如幽灵般无声而又迅速地冲了过来。

千夜凝立不动,在血脉潜伏下,那队血族战士对近在咫尺的千夜视若无睹,直接贴着墙外冲了过去。等他们都过去了,千夜方才站直身体,取出幻之曼殊沙华,对准一名血族爵士的后脑,就是一枪轰出。然后再次隐匿无踪。

血爵士一声惨叫,倒地不起,旋即抱住自己的头,痛得满地翻滚。血族战士立刻停步,部分戒备周围,部分则是想办法救助长官。血爵士是这队战士的首领,他伤得极重,却又不是没有生还希望,最后在无奈之下,血族战士分出大半人手,抬着血爵士退出战场,余下寥寥数人则变得小心谨慎,向白城深处搜索前进。

而千夜看了一眼后续,身影就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站在数个街区外的废墟顶上,手中半截断矛用力掷出,将一头狼人男爵钉死在路面上。

那头男爵还有两名扈从,他们刚想帮助主人,结果路边几具尸体中突然一齐站了起来,弹如雨下,将两名扈从打成筛子。几名佣兵随后分散跑开,又在另外地方躺下,继续扮演尸体。

整个白城早已变成炼狱。

任何阴暗角落都有可能射出子弹或匕首,每一具尸体都要判定是真是假。甚至就连砖石瓦堆也不能确认是否安全,随时都有可能从里面冲出几个佣兵,或者突然塌陷,变成陷阱。

白城地下,原本早就被黑暗守军挖出许多坑道,以作备战和存储物资之用。宋子宁接手后,更是把地下拓成一个巨大迷宫,而且还是上下数层。仗打到这个时候,所有这些布置就显示出功用。

黑暗种族在废墟战场上吃了几次亏后,也发现了地下秘密,然而却没有很好应对方法。他们曾经发现数个地下通道入口,可是只要进入,就都是有去无回。谁也不知道哪些是真正的通道,哪些只是引诱对手的死亡陷阱。

整个城市,地上地下都是战场,双方彼此交错,危险可能来自四面八方。

在整个废墟中,还有两个最危险的敌人,千夜和宋子宁。宋子宁的三千飘叶领域所造幻境如真如幻,往往在两队敌人间模拟出一个佣兵影像,就能令两队敌人自相残杀。而千夜,则是所有爵位强者的梦魇。在这片战场上,血脉潜伏令他看起来和普通佣兵无异。那些习惯使用感知的强者,即使看到了千夜,也会下意识地把他当成普通佣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击杀又一名蛛魔子爵之后,千夜终于感觉到一丝疲累。不知不觉,已经连续战斗了一整天。算起来,这是第几次战斗了?就连他自己一时都有些想不清楚。十二还是十三次?

天色昏暗,空中的月亮发着昏黄光芒,边缘处勾勒着一线血芒。浮陆上偶尔也会看到两轮月亮,方位和形状却和在大陆块上看到的有很大差异。战到酣时一抬头,额外有种身在异乡的感觉。

远方响起几声悠长的汽笛,凄厉而孤凉。这是撤退的信号,黑暗种族战士有若退潮般向城外奔去,许多倒在来自背后的枪弹下。佣兵的韧性和嗜血被彻底激发出来,并没有因对方撤退就停止杀戮。

千夜登上一座废墟顶层,眺望着整座白城。在他的视野中,代表着生物血肉的淡花光点明显稀疏很多。这意味着又有不少佣兵在这次战斗中变成尸体。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潜藏在地道里,不过想来也不会很多了。

他心有所感,一跃而起,落在另一个街区的废墟上。宋子宁正坐在石块上,不断喘着气。此刻的宋子宁面具已经不知去向,醒目的白袍也扔到不知哪里去了,仅有矛枪依旧在手,可也粘满血渍尘土,不复光亮。

千夜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我们的人不多了。”

宋子宁道:“他们死的可多多了。”

“有不少人跟我们的时间也不短了。”

宋子宁像是明白千夜的心情,“千夜,这样的战争,死人是很正常的。这是两大阵营的正面战场,别说死几万人,就是你我,甚至是更大的人物,在这战场上都是一枚小卒。哪怕被推到最前面,也是身不由已。”

千夜长出了一口气,说:“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战争是为了什么?”

“生存、资源,还有其它?哈,那不是我们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先想办法活下去才是真的。”说到这里,宋子宁拍拍千夜,说:“你可是要踏平圣山的男人,怎么能这么无精打彩的,哈哈!”

“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千夜忽然问。

宋子宁沉默片刻,方道:“老祖宗闭死关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她老人家是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下重手,清理家族。说起来,当年如果没有她最终作主,我可能也去不了黄泉训练营。”

“是她决定的?”千夜有些吃惊。

宋子宁从没有正面提过他是怎么进的黄泉,千夜一直以为宋子宁天赋测试被连续做手脚,说不定是当做家族弃子扔过去的,也就从没有细问。现在看来宋子宁受家族排挤是不假,背后也有老夫人借势运作的影子。

“黄泉并不是坏事,想想永夜大陆上的人,想要拿命换这样的资源都没有门路。”宋子宁伸了个懒腰,“累死了,来,借靠一下。”

千夜踢开一段焦黑的金属,和宋子宁背靠背坐着,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往事。黄泉,还有两人不曾相遇前的时光。

这是一个必须挣扎求生,而不是单靠施舍就能活下来的年代。即使能够跪着生,也总有人宁愿站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