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不顺,喝口水都塞牙。
“怎么回事?”唐毅气得撩开车帘,大声问道。
金丹急忙跑过来,“大人,前面有人在打架。”
“打架?谁给他们的胆子,把领头的给我带过来。”
“是。”
金丹点头,又跑了过去,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金丹带着两个人赶了过来,到了马车前,其中一个慌忙跪倒,结结巴巴说道:“草,草民,叩,叩见青天大老爷。”
唐毅把脸转向另一个,这家伙身量不高,五短身材,倒是很粗壮,满脸的横肉,太阳穴上贴着狗皮膏药,一脸的凶险,看着就让人讨厌。
“你是什么人,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此人把眼睛一斜,不屑道:“常州地面,所有当官的,老子都认识,你是在哪个耗子窟窿爬出来的,告诉你,冒充官员,那可是大罪,要充军的!”
真够狂妄的,唐毅把脸一扭,直接放下了车帘,懒得和这种人多话。
金丹扬起巴掌,左右开弓,就抽了四个嘴巴子。
“敢这么和我们大人说话,告诉你,我家大人是兵部尚书,东南经略,唐大人!”
哎呦,是唐毅啊!
此人显然听过唐毅的大名,真是没想到啊,看样子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竟然是堂堂二品大员,比起老爷子就差一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扑通,他就跪在了地上,抡圆了胳膊,又给自己抽了八个嘴巴子,比金丹打得还狠,顺着嘴角流血沫子。
“唐大人,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马车还是没动静,金丹冷哼了一声,“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大路之上打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出来,有一句假话,砍了你的狗头。”
“是是是!”
他理了理思路,柔声说道:“小的名叫,有个小小的绰号,叫‘一只虎’,在常州无人不知,小的是给徐家打理田产生意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啊!”这家伙咧着嘴,嘿嘿直笑。
马车里,唐毅听得一清二楚,徐家,田产,这四个字一下子触动唐毅的神经。
徐家在松江有众多的田产,苏州也不少,没想到,居然连常州都有了,整个八爪怪鱼啊,鬼知道徐家还有多少家底儿。
唐毅想到这里,突然把车帘撩起,露出了一张笑脸。
“原来是徐阁老的家人,真是失敬失敬,本官甚是敬重徐阁老,你说的一家人,没有错,很恰当!”
越发得意了,毕竟唐毅和徐阶之间的冲突,底下人知道的不多,在看来,徐阶是百官之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都要逢迎徐阶,自然要卖他几分薄面。
得意忘形,这家伙嘴上就没有把门的,“唐大人,是这样的,这帮孙子前些年家里遭了水灾,我们家二少爷仁义,收留了他们,把田租给他们耕种,让他们能捡了一条狗命。好几年过去了,这帮畜生不思报恩,还商量着要逃跑,不给阁老家种田了,忘恩负义,良心都被狗吃了?打死他们都便宜了,真该千刀万剐了!”
越说,他越来劲,竟然冲上去,拳打脚踢,另一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承受,官官相护,谁能帮他说话啊!
“打人就不好了。”唐毅摆手,金丹把拉到了一边,主动过来,陪着笑问道:“这位老乡,大老爷在上,不要害怕,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给徐家种田了,是真的忘恩负义吗?”
农夫跪在地上,默默摇摇头,却不敢说什么。
唐毅心里清楚,他对着说道:“你去看看,不要再打人了,要是出了人命,本官可不能不管啊。”
“是,您说了算。”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赶快去分开两伙人。
唐毅看了看农夫,温和声音道:“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吧。”
金丹也鼓励道:“我们大人可是清官,不用害怕的。
农夫胆子大了一些,低声说道:“草民们,想,想去驴,驴松……”
唐毅愣了,想了半天才猛地清醒,是吕宋吧!
“你们为什么要去?”唐毅好奇道。
“租子太,太重了,俺们交不起。”农夫说话的时候,浑浊的泪水,从眼角落到了地上,摔成八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