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大街,张德久违地骑上了黑风骝,一身得体装束,撲头上镶了一颗白玉,腰间挂着一柄短剑,左右皆是护卫。
一路向东,偶见了几个公主车驾,让开之后,便出了春明门,到了城外的春明楼。
“贤弟,万万不可。”
正要下马,却见楼内出来一人,年轻腼腆,有些偏瘦。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就是给张德牵马。
“哥哥说的甚么话。”
握着缰绳,便是到了楼前,这才等着张德下马,然后亲自给黑风骝栓好。
“慎微,这是个甚么道理。唉……”
叹了口气,张德也是不好多说什么。张顗能够“海阔凭鱼跃”,着实多亏了张德当年闹的那一出。也不说是歪打正着吧,反正张亮事后是感激他的。赵郡李氏那个坑,早平了早好。
“哥哥,快些请。”
张顗也没多说什么,感激的话,都放在了心里。纵然是国公之子,张亮更是李皇帝的铁杆心腹,然而张顗这些年受够了那位后妈的照顾,心灵遭受的创伤,这两年才算修补过来。
“哎呀,是操之兄!”
“兄长怎么来了?”
“久不见兄长,分外想念!兄长,不如入座一叙。”
“哥哥,家里的事体料理干净了?”
“张兄,择日赏光一聚!”
还未进楼间,春明楼内已是一阵嘈杂。好些当酒胡女讶异非凡,柔声问身旁的吃酒小郎:“阿郎可否说与奴家听个明白?适才进门的郎君,是个甚么来头?”
“大有来头。”
然后吃酒夹菜的小郎便是说了个明白,听得那些胡女窦氏美眸闪烁,笑意连连。
到了三四五六楼的里间,张顗踩着楼梯还在那里笑着说道:“哥哥,前头大人叨唠了。只是小弟却也不必有个费人情的去处,能出京读几日书,休憩个年,便是好了。”
“你倒是潇洒,哪能这般糊弄?”
张德笑着,便拉着他入座。里间就是大小桌略微摆放,蒲团摞起来约莫二三十个。随后抄起一个,扔在座上,这便随意坐了。
吃茶消遣辰光,张顗还跪坐着,好半晌,见张德大剌剌地盘膝而坐,也就红着脸,随意地坐了起来。
“前几日实在是忙,倒不是真要为难你。”张德微微起身,给张顗斟茶后,又道,“你家大人既然开了口,大郎你为人如何,为兄是知道的。”
“哥哥谬赞。”
“不谬赞。”张德摆摆手,安慰道,“贤弟之前多舛,非贤弟命数,实乃……不说也罢。不过,大郎你虽说要个清闲松快,却也不能颓废。”
“哥哥说的是。”
张顗微微点头,诚恳道,“哥哥也是知道的,大人虽曾位列御史大夫,却终究门第不济。如今大兴之世,小弟也是晓得,若不能振作,门楣难光。小弟所想,不过是有几年读书的日子,将来也好应对如意。”
读书对底层出身的张亮后人来说,也算是“唯一”出入。张德虽然门第不显,将将卡在一个寒门和富户之间,但张德做人还算成功,能团结的,基本都团结了。当然了,世家大阀子弟内心怎么想的,他也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