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一边说一边竖起手指点了点,“现在常住人口直接奔着两百万去的,咱们连年‘围圩造田’‘围湖造田’,又是清淤又是疏浚河道,江堤、湖堤、河堤的总里程,比整个关内道、河北道加起来还要多。可田地产出还是要时间的,除了种粮食,至多加一点桑麻,二三年内,没有富余的田地再来种植其它作物。”
“比如棉花,比如菜油,主要还是从河北和江淮进口,量很大,但质就未必优,离得远也不好控制。进港上岸时候再怎么把关,总归是有流入进来的。毕竟,民间码头也不少嘛。”
一众官僚都是点点头,武汉发展极快,常住人口增加也是恐怖,想要配合这种发展,物资消耗量想要纯粹的自给自足,已经是不可能了。
甚至有些时候,粮食都要从荆襄来购入。像现在的一系列大工程,仅仅是肉类消耗,就要用到船队来贩运河北沧州猪、东海鲸鱼肉、朝鲜道牛羊肉……
一块地在单位时间内,只能针对一种或者两种物资进行培养。种稻的时候,能扔几条鱼苗进去,也就不错了,再想要混点其它的收益,这年头是没什么可能。
所以,土地使用,陡然就出现了短时间内的“紧张”,尽管明知道将来武汉会有几百万亩地“诞生”,但那也是将来,眼门前遭遇的“难关”,要应付可不容易。
“早先我让庞缺去潭州看了看,用时两个月,主要就走了三个地方。涟水的湘乡,浏阳水的浏阳县,最后就是渌口戍。涟水和浏阳水,相对人少地多,种植油菜,可以依托水路,在长沙县集散。现在是腊月,明年开种油菜也来得及,到油菜收获,当年就有菜油,拿来应急,绰绰有余。”
武汉一地的糖、盐、油、米、炭等厨房消耗品的用量,哪怕人均再少,摊到一百多万人身上,而且都是相对都有“经济自主”的人口身上,总量就很夸张。
如果涟水和浏阳水两地,一半左右的耕地拿来种植油菜,基本就能解决武汉地区的食用油缺口。
动物油脂虽然进口量同样很大,但主要消耗并非是被吃掉,而是工业生产活动中,典型就是鲸油,本来应该量大管饱,可因为武汉出现了“三班倒”,仅仅是照明用的“鲸油灯”,一个生产车间,少则二三十座,多则一百五六十,根据不同的生产类型,有着不同的规模。
而除了工场,不少民间富户,同样也是用“鲸油灯”,照明用工业用的量大了,吃到肚子里的,自然就少了。
“所以我已经和总督府提了此事,房相准备在涟水和浏阳水两地,再设两个‘油仓’,多的我就不必多说,想必会后你们讨论,也只会说这是两个‘肥缺’。”
众人想要笑,却也不敢,毕竟,“肥缺”不“肥缺”的,私下里可以说,冠冕堂皇拿出来讲,这不是有损“官声”么?
“此两处‘油仓’因为要紧,所以临时归‘湖南土木大使’管,理由么,供应工程用量。但临时差遣,早晚都要散,所以房相决定,待看来年成效如何,要是妥帖,就归置总督府内,同湘乡县、浏阳县合并了去。”
如此一说,众官僚来了精神,照这么个说法,岂不是做了两个县的县令,就平白多了个“钱袋子”?
固然这个“钱袋子”是归总督府管的,可只要在眼门前,混个脸熟,弄点油水,这不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么?
一时间,会议室内,居然比刚才还要安静,众人不约而同陷入了大波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