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敌人就有成为盟友的潜质,这个道理很浅显,也很实用。
此刻,张修被困孤城,岌岌可危,自然也很渴望能有一个强有力的盟友施以援手,正在此时便收到了张快投到城上的书信,岂能不激动?
他虽不知道张快是何许人也,却听说过李汗青和南阳黄巾军的厉害!
已是七月底,夜空无月亦无星,夜色沉沉。
西固城头西北角篝火昏黄,一只吊篮被“吱呀吱呀”地拽了上来,张修一望吊篮里一身布衣长衫的张快,连忙笑容灿烂地迎了上去,“久仰李帅威名,不想今夜竟有李帅麾下勇士亲至,实乃我教之幸啊!”
张快连忙翻过垛口,站到了城头,冲张修抱拳一礼,神态恭敬,“末将张快,见过张帅,我家大帅听闻张帅在汉中起事十分振奋,立刻遣末将前来与张帅联络,以为呼应,共抗汉廷!”
说着,他便从怀里摸出一封火漆书信双手递向了张修。
当然,李汗青此时根本就不知道张修也反了,这火漆书信与那套说辞一样,都是他临时杜撰出来的。
不过,来时钟繇就跟他们交代过,“去了益州之后需要随机应变,只要不暴露我军的目的便可便宜行事。”
所以,在探知张修的处境之后,他才会胆大妄为地整了这么一出。
张修不知其中原委,还以为李汗青真地有意与他结盟,暗自振奋不已,嘴上也不吝夸赞之词,“久闻李帅之威名,但今日方知李帅的胸怀也同样广博,确实有王者之风啊!”
他张修也是胸有大志之人,自认一身傲气不输天下英豪,若是没有这一败,绝说不出这等奉承话来。
李汗青又如何,待我张修登高一呼夺下汉中,又岂会比他李汗青差了?
可是,今时今日,他那一身傲气早被那数千汉军打没了,对于能击退数万汉军的李汗青,他不得不服,此时说出这等奉承话也没有感到丝毫别扭。
说着,他便接过那封火漆书信,拆开看了起来。
反正他又没有见过李汗青的字迹,更没有见过李汗青,张快倒也不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连忙又回了一句,“我家大帅说过:汉廷不仁,百姓深受其苦,但凡起兵反汉廷的便是我们南阳黄巾军的友军,自当相互扶持,共致太平!”
“李帅说得好!”
张修连忙一声大赞,放下了手中的信,旋即却望着张快露出了些为难之色,“李帅威震南阳,能与我叫结盟,我教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我教仓促起事,眼下处境艰难,怕是没有机会再与李帅共致太平了!”
张快连忙又是一礼,神色激昂,“张帅勿忧,我家大帅向来仁义,既有心结盟,又岂会坐视张帅身陷困境?”
说着,他一副坦诚模样,“末将来时已经得知贵军的处境,将我家大帅的书信送到之后便会即刻赶回南阳,请大帅发兵来援!”
“好!”
张修万万没有想到张快竟会如此爽快,“本主这就给李帅回信……”
眼下他就好似快要溺毙的人,便是有一根稻草飘到面前也会死死地抓住,更何况是南阳李汗青伸过来的橄榄枝呢?
只是,他身后那心腹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忧色,轻轻地打断了他,“张将军,眼下正值雨季,汉水暴涨,道路难行,贵军便是有心救援,只怕……”
张快眉头一挑,有些傲气地打断了他,“这位先生所虑甚是,道路难行,我军很难派出大队人马前来,但是,我军只需派出千余精锐,再有贵军里应外合,定然能击退城外那数千汉军!”
来之前,他已经和麾下的军士推演过张修等人的反应,自然知道张修这个幕僚不是怕道路难行,他们南阳黄巾军的大队人马不能过来,相反,张修这幕僚肯定是怕他们南阳黄巾军大举进军汉中,然后鸠占鹊巢!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那幕僚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旋即却做出一副好言相劝的姿态,“张将军切不可小看了汉军的战力,眼下汉军装配了一种威势惊人的利器,好似叫什么震天雷。”
张修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以本主观之,那震天雷的残片上似有硝磺之气,想来定是张鲁那厮的杰作了,贵军还需多加提防才是啊!”
张快却爽朗一笑,“多谢张帅好意,不过,那震天雷并非出自汉军之手,而是我家大帅最先炼制出来的!”
他早已从投诚的俘虏口中知道了“震天雷”这个说法,自然知道张修他们说的震天雷就是汉军制的手雷,哪会放在心上!
听他这么一说,张修顿时精神大振,“不想此物竟出自李帅之手,李帅之才智深不可测!”
既然南阳黄巾军不怕汉军的震天雷,那西城定然就有救了啊!
一念及此,他哪里还敢犹豫,“还请张将军先去城内稍歇,本主这就去给李帅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