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郑森随口说,“既然如此,派船和伙计过去,打跑那个坏人不就得了?”
郑芝龙笑着说:“呵呵,事情哪有如此简单。森儿,你已经十岁了,读书考功名固然不能拉下,但再过两年也要跟叔叔们出海历练了,这些事情让你知晓也无妨。爹来考考你:这个坏人和爹一样都是官,而且官比爹大,还是个伯爷,如果明着打,虽然有把握打赢,但是朝廷多半会责罚,到那时,爹的官职恐怕不保,安平那边只怕也呆不下去了。但是日本的买卖也不能放弃,你说说看,该怎么办才好?”
郑森眨巴了几下眼睛,脆声道:“族里的大事儿子不敢妄言,但是可以说几句让父亲考校一番。儿子刚随父亲回安平老宅时,进了当地最好的私塾,学生非富即贵,当时儿子只有五岁,而且父亲的基业尚未大成,不免被一些当地权贵子弟看轻。其中一个学生来头不小,父亲是福州同知,爷爷曾任礼部主事,就是这些人中最显赫的一个……”
所有人都被郑森的话吸引,安静下来倾听。郑芝豹忍不住问:“那家伙欺负你没有?咱们郑家的人可不怕这些权贵,拳头硬才是道理。”
郑森微微一笑:“三叔,论打架,侄儿当时虽然年幼,但是拳脚功夫都是父亲请名师教导,两三个学生齐上也不见得打得过侄儿。况且侄儿进出都有家丁护送,又岂是他们身边的瘦弱书童能比的?”
郑芝豹咧嘴笑道:“好侄儿,没有堕了郑家的威名。”
郑芝龙却皱眉道:“可是福州同知的儿子、致仕礼部主事的孙儿,也不能轻易得罪……”
郑森不慌不忙地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是一个小小的私塾,这些学生也要暗中比个高下。几个月之后,儿子和一些挑衅的人私底下打过架,打出了名声,隐然和那个家伙分庭抗礼,成了对头。他觉得被人抢了风头不甘心,三天两头找岔子,但又不敢和我打架,怕吃眼前亏。”
郑芝龙若有所思:“这些事倒是没听你说起过,你继续。”
“他仗着家中有人做官,而且官还不小,儿子不愿得罪他,但也不想被他颐指气使。”郑森说,“后来,儿子试探着和他交涉,互不得罪,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毕竟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两边一拍即合。后来我们芥蒂全消,两人联手,成了私塾、甚至整个安平县城大户人家子弟的头头,很是风光。我们一文一武,论家世背景、打架的功夫,无人能比得过我们……”
这下不仅郑芝龙,连性格冲动鲁莽的郑芝豹也听明白了些什么。
郑芝龙摸着胡须,慢慢点头:“枉我们多活了一把年纪,居然看事情还不如森儿通透。郑家和文登营也没有到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的地步,这么大一块肥肉,哪边都不能独吞,事情都可以谈嘛……”
郑鸿逵也说:“大哥说的是。文登营破坏了我们火攻的计划,抓住了二哥却没有下毒手,这是留了谈判的余地啊。如果能谈得拢,陈雨位居高位,且铳炮犀利,我们有船有人,在日本根基深厚,完全可以互补有无,有钱大家一起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