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上前来把赵祯身上的外袍褪下搭在衣架上,赵祯自行上了榻,又掀开帐幔说“今儿沐霖去宁寿宫了。”
“啊”忘忧吓了一跳,瞌睡都醒了。
“少奢叫着他去给太后诊脉了。”赵祯趴在枕上说。
“是陛下安排的”忘忧忙从凑过来问。
“少奢悄悄带着人去的,他没跟朕说,似乎也没想瞒着朕。”
忘忧这才放了心,说“如此看来,就仅仅是诊脉吧。”
“或许吧,但朕听说,太后跟他提及了林宥澄一家的惨案。”
“什么”忘忧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来。”赵祯说着,往里面挪了挪。
忘忧顾不得许多,脱了鞋子挤上龙榻,着急地问“后来呢”
赵祯掀开被子搭在她的身上,说“后来太后赏了沐霖百两银子,让少奢送他出宫去了。”
“那就好。”忘忧一听这话就知道没事了,于是推开身上的棉被便要下榻。
“不许走。”赵祯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忘忧低声喊了一声“陛下男女有别啊”
“天这么冷,你折腾个什么劲儿一共就这么一点热乎气儿都让你抖搂干净了什么男女有别朕朕才十五岁”赵祯说着,裹好被子转身背对着忘忧。
“行了,陛下睡吧。”忘忧不再多说也不再乱动,而是伸手把被子裹好,安静的躺在赵祯的背后。
等着赵祯睡熟了,忘忧才悄悄地起身,回自己的小榻上去睡下。
年年过年,就是忙年前那一阵子。
过了大年初一就闲下来了。
外面王公大臣之间互相请年酒摆年宴,皇宫大内里面却是闲得很。
初二这日是大晴天,中午的时候,太阳照进屋里来,加上炭盆一烘,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赵祯又抱着一本棋谱跟残局较劲儿,忘忧找了一本闲书,拉了一块熊皮褥子铺到门口的阳光下,直接趴上去看书。书没看几页,人便睡着了。赵祯想要喝茶,转身看见忘忧趴在门口睡得口水都流下来了,便叹了口气,起身拿了一件斗篷过去盖在她的身上。
宋嬷嬷从外面进来,看见睡在地上的忘忧,无奈的笑问“哟,怎么睡在这儿了”
赵祯喝了一口茶方悄声说“晒着太阳睡着的,就让她睡吧。”
“世子来了,说有事儿跟陛下说呢。”宋嬷嬷小声说。
“去书房说吧。把这炭盆的火拨得旺一些,别让她受凉了。”赵祯说着,放下茶盏放轻脚步绕过忘忧出去。
忘忧一直睡着,直到感觉鼻子痒痒的,终于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在鼻子上使劲揉了一把。
“哈哈终于醒了睡得可够香的你多少天没睡觉了”沈熹年笑道。
“你怎么在这儿”忘忧骂起来,一把夺过沈熹年手里的鸡毛掸子,皱眉骂了一句“大过年的能不能别这么讨厌”
沈熹年把手里的一个大红色的荷包摇了摇,笑道“怎么就讨厌了我今儿是专门来拜年的。”
“扰人清梦还不算讨厌”忘忧一把抢过那只荷包,才满意地起身把斗篷理了理送去衣架上挂好,转身发现赵祯不在,又问“陛下不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熹年跟过来,说“陛下在书房跟贤王世子说话呢,宋嬷嬷让我现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你一直趴在那里睡觉,我等了半天口渴了,你给我弄点茶吧。”
忘忧忙说“好好好。沈大人请稍等,我先去洗个手再来给您做茶。”
“行,你去,我等着。”沈熹年径自去茶案跟前落座,并主动把水壶里加上水放到小炉上。
忘忧出去一趟回来,发现茶案跟前又多了一个人赵承渊。
“二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来的吗”忘忧上前去跟赵承渊见礼,并顺便拜年“给王爷拜年了,祝王爷在新的一年里诸事大吉,健康安宁。”
赵承渊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装着金豆子的小荷包放到忘忧的手里,说“借你吉言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赵祯和赵承泓从书房里出来了。
赵承渊和沈熹年起身行礼拜见天子,之后又跟赵承泓私下见礼。
“忘忧,去准备些菜肴,今晚朕留大哥,四哥和熹年一起小酌几杯。”赵祯吩咐道。
“是。”忘忧忙福身应了一声下去。
“坐,今天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礼。”赵祯说着,率先在主位上落座并亲自烹茶。
赵承泓,赵承渊和沈熹年三人依次入座。
“今日没有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就不论那些虚无的东西了。今日,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刚才已经跟大哥说过了,朕还想听听四哥跟熹年的意见。”赵祯说着,朝赵承泓点了点头。
“哦不知是什么事”赵承渊纳闷地问。
“这是好几件命案连在一起的大案,而且每一件案子翻出来都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啊”赵承泓叹道。
“哦还请大哥明示。”赵承渊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有些不确定,不知道这好几件究竟是哪几件。
“一件是陛下的生母李太妃娘娘分娩时被人所害,血崩而亡的案子;一件是原太医院院正林宥澄一家被灭门的案子;一件是前太子赵睿被害以及太医吴泰被人下毒疯癫惨死的案子;还有就是年前吴王在聚仙楼遇刺以及宫女紫芸被推入碧莲池丧命的案子。这四桩大案,干系数十条人命,也牵连着皇室宗族,国戚世族以及文官清流和名医世家,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又连带着我天朝皇族宗亲以及前朝后宫的颜面,叫人十分的为难啊”赵承泓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的天哪”赵承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承泓,半晌缓不过这口气儿来。
沈熹年倒是淡定,因为这些事情他基本早就知道并且些许人证也是他找出并秘密带回京城看管起来的。
“前太子赵睿的案子我有所了解,也知道这件事情跟太医吴泰有关,可是怎么连李太妃也”
“有人在太妃分娩之时往汤药里加了红花汤,才致使太妃分娩之后又血崩而亡。这个下红花汤的人已经找到,并且对背后致使她作恶的人供认不讳。”赵承泓低声说道。
“是谁”赵承渊皱眉问。
赵祯拿着茶海分茶,平静地说“刚才大哥说的所有命案都跟一个人有关。”
“难道是”赵承渊看了一眼宁寿宫的方向。
赵祯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老四,我的意见是这些事情干系到皇家颜面,还是不要动用三司比较好。”赵承泓低声说。
赵祯皱眉说“可是数十条人命,其中死者不仅仅是我皇族中人,更有林宥澄一家几十口人和吴泰的性命,若只开宗正寺由大宗正审讯,只怕难以地下冤魂一个交代。”
沈熹年紧紧地捏着茶盏,沉声说“而且,她仅仅是幕后主谋。那些帮凶不乏朝廷要员,若不三司会审,又如何把这些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可是陛下尚未亲政,若在此时大动干戈,只怕会使朝局动荡,一发不可收拾啊”赵承泓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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